芹芹

娜斯塔霞爱您

[韦斯莱双子]壁龛

感情处理得不行,瞎练习

-

而在那时候,你在干什么呢……乔治躺在床上,窗帘后透露出月亮柔和的光,他不由得扪心自问起来:你在干什么呢?这问题并不如同月光一样温和,反之,它如同暴雨,不停、不停地叩击他的心,雨水很快将心淹没了,土壤中放线菌的气味使他的心剧烈地在雨中搏动起来。你在干什么呢?如果你早一点过来,看到的就不是他在壁龛中的尸体,你还大可以在开始前就和他一道行动,这样,你很大程度上能避免他的死亡,如果不的话,你还能和他讲最后一句话,讲更多的话。“要小心。”上一次,你最后这么说道,而弗雷德是行动派,他给了你一个轻飘飘的拥抱,你们的胸骨贴在一起,你们瘦极了,(而现在你比之前还要瘦)胸骨硌人,于是他微笑着“哎哟”了一声,你们就分头离开了,去往两个完全不同的结局。

乔治是考虑更多的那个人。这问题所带来的大雨使他思虑起来,现在是战争之后的第五天,一个葬礼没有如期举行,也什么都没有发生,没有任何灵异因素,弗雷德没有回来,他已经把自己锁在楼上思虑第五天。暴雨将你完全淹没了。当你穿过暴雨,你想起二号的时候抵挡一名食死徒的攻击,之后穿过一条回廊,在一个壁龛之前,你赢了这场暂时的对战,然后你撇过脸,看见壁龛里原本存放铠甲的地方,此时是一个人,你的心试图故意不认出这个人,但此时你已走过去,走向这壁龛里的你死去的哥哥。你不相信。你完全不相信他会死,你当时想的是,如果真要惩罚我们点什么,你看,我已经把一个耳朵送出去啦,因此我们接下来都会顺风顺水。但这还远远不够,你轻轻跪在壁龛前,这壁龛很浅,只容许弗雷德屈着身体坐在里面,此时他显得非常脆弱,但仍非常鲜活,他甚至还在微笑。

你的额头开始发麻了,甚至说不出点什么,你就跪在那,一直跪着。麻痹感渐渐蔓延到你的两腮。你大脑空白,想:我早该知道。当你赢了刚刚一场与食死徒的对战时,你的心就开始快速、剧烈地搏动,如同与放线菌相处,甚至更早,在分别前,你们胸骨相贴时,从紧贴的地方,你的心开始发热、发酸,像一杯热的咸柠檬,这个拥抱带来的感觉很差,但战争背景下没人会感觉太好,因此你就和他分别了,你转头,为了逃离那种饱涨的感觉,你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。


但他这么做了,他只看到你离去的背影。


你跪着,像是几个月前那个暑假的晚上他跪在沙发前面,他对着身上满是血迹的你,你则对着没有一点血迹的他。你们一同静止,像走进另外一个空间。乔治五分钟后才找回动的力量,他轻轻抬起手……放在弗雷德的手腕上,还是温热的,但已经死去。真正确认这一点之后,你也试图停止呼吸,甚至是忘记呼吸,你没法相信。呼吸停止之下,你只感觉心跳响亮得吓人,如同一个炸开的魔咒,然而你的身体没能够成功弄死自己,九十秒后,你必须大口地、剧烈地呼吸起来,你被呛住,开始咳嗽,在咳嗽时你终于可以流泪。但你讲不出话,一点都讲不出。

你这时躺在陋居的床上,不管哪张,二选一,你倒更希望你躺的是弗雷德那张。但很可惜,由于这个地方离窗户更近,它是你的床。你静静地躺在这儿,甚至能还原那种感觉,首先是额头开始发麻,然后是脸颊,然后是呼吸不畅,之后,你开始边流泪边干呕。你还记得躺在这的第四天,第四天的时候你暴怒的情绪压过了悲伤与寂寞,你开始把墙上挂着的镜子砸烂,但你仍然平静地对着镜子四分五裂的碎片,问:伙计,你不觉得这对我很残忍吗?乔治看着镜子,慢慢蹲下来,把手按在上面,月光冷得可怕,手很快出血,伤口都不深,但见血。你无法作出任何过激的行为,你不能什么都不管,你妈妈失去了一位儿子,难道要她失去另一位吗?但是你想,为什么总是我呢?

这很好理解,你从小就是更心细,情感更充沛的那位。温柔谈不上,只是心细,弗雷德和安吉丽娜交往两年都没有记下来她的全部喜好,但你第一年就记下来了,但这不意味着你也对安吉丽娜有友谊以外的情感,你只是心细。附加条件是:尤其是对有关弗雷德的。因此你们之中要有一个人承受另一个人死亡的话,你看上去比较像会崩溃的那个。于是他被带走了,而你暴怒地想:我绝不会让你得逞……你砸碎镜子,镜子里的脸一下从一张变成许多张,有的碎片太小了,或者角度不对,它们照不出你残缺的左耳,这使你的脸看上去更像死掉的你哥哥。你的暴怒穿不过镜子,只能被反射到你自己身上,于是在暴怒之下,你只能一片片把镜子捡起来,扔进垃圾桶。你没有魔杖,它被收缴了,你妈妈不放心你拿它,这时这件事为你的暴怒火上浇油:——难道我看起来像用死亡或遗忘逃避的人吗?

只是,你现在仍然在选用这两种方法之外的方法逃避。你逃避一切,逃避妈妈悲伤的目光,她通红的眼睛只在你睡觉的时候才会出现在你床边,静静地看着你,第五天的时候你从噩梦中惊醒了,这噩梦很高级,在第八次目睹弗雷德的死亡时,你一下子醒了,像缺氧后过呼吸,你从噩梦中解脱时大口地咳嗽、干呕不止。一只手轻柔地拍你的背,而你几乎下意识地问:弗雷德?没人回答,你转头,看见你红着眼睛的母亲。

这些问题是一场大雨,把另外一扇暴怒的烈火吞进去。你的暴怒完全没有了,你只是一遍又一遍问自己:你在干什么呢?你当时在干什么呢?为什么是他?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呢?你想得背后发冷,陷入很多梦境,梦像是那面被你打碎成无数片的圆镜,照出许多结局,你试图找出一个美丽、快活的结局,但你窥见了很多可能,几乎看到了所有时间他死亡的时候,但无一例外,所有结局都停在这个时间点,弗雷德静静地躺在壁龛中。


大雨积起来的水,像是海啸一样,将他吞没了。

第五天晚上,你看到身后的妈妈,她很快地擦干眼睛,从你的床边离开了。即使她仍有六位子女,她此时还是像一个失独者一样缓慢、受伤。你闭门不出,你把所有人都锁在门外了,你守着弗雷德壁龛中的尸体,准备这样活过一生吗?你不可避免地睡过去,这次你又梦见那条回廊,壁龛之中是弗雷德弯折的躯体。你跪下去,你选择看清他的脸,死的、微笑的脸。而弗雷德此时却睁开眼睛,活泛地笑了,这是一个真心实意的笑,他向跪在地上的乔治伸出双臂,二人在壁龛之前拥抱,胸骨相贴。一个长久的拥抱之后,弗雷德站起身来,壁龛后伸出一条长长的、散发白光的通道,他站起来,好像要走了,露出一点遗憾的神色,于是你也站起来,你这次尝试挽留。

但像一场默剧一样,你们谁也没有说话,你尝试张口,发不出一点声音,这么好的机会——你几乎开始焦急,但弗雷德,他站在三十厘米高的壁龛上,低头看你,身后的通道发出柔和的白光,尽头深处像有窗帘后的月亮。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华美袍子,有点张扬地大笑了起来,笑完之后,他弯下腰,在你嘴唇上轻轻吻了一吻,就转头走向远处了。而像你们最后的分别一样,走出一段路程,他回过头来,不同于上次的背影,这次他看到的是你平静的脸。

你脸上满是泪水,但你目送他走远了。乔治从第六天的时候醒来,现在是早上八点半,他换了一身衣服,走出门去,陋居安静极了,所有人坐在楼下,小声交流,两个位置空着。乔治被注目着走到其中一个位置,坐下,像梦里一样平静地微笑起来。你听见自己说:“……我们还有一个仪式没有完成。”而只有你自己才知道:你仍在这场大雨中无法脱困,可以帮助你的人给了你伞,但已走向壁龛深处。
-
end


评论(7)
热度(65)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芹芹 | Powered by LOFTER